上帝救赎性地使用我们所经历的创伤

什么是“创伤知情关怀”?

在圣经辅导圈中,有关“创伤”和“创伤知情关怀”(trauma-informed)①的语言变得越来越普遍。对此,我也越来越感到震惊,因为我本人就曾因所谓的“创伤知情辅导”的方法而遭受了许多的痛苦。在采用世俗(心理咨询的)“专业”语言时,我们应该谨慎行事。诸如“创伤”和“创伤知情”这样的词的背后藏着的是与圣经的世界观相悖的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和各样的预设。当我在下面的文章中概述我在“创伤知情关怀”方面的经验时,你就会发现这些世俗的(辅导)策略是如何与圣经的目标背道而驰的了。事实上,只有“被圣经开启”(Biblically informed),我那些符合“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C-PTSD)诊断的症状才能被收入到上帝的救赎计划中。

从2004年初开始,我四次被派往伊拉克,在八年的时间里(在伊拉克)我就服役了长达44个月。像这样的战斗之旅会对你的身体和你的心灵都造成创伤。我对那些战斗“场景热度”(situational heat)②的反应完全是毁灭性的。当失去朋友的痛苦和记忆中的噩梦来袭时,我就会转向酒精和药物治疗来寻求安慰。最终,我变得苦毒、愤怒和自私。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罪中的选择导致我无法正常地生活。于是,我去军医那里寻求救助。服役十年后,我因病退役了。诊断的结果是什么?复杂性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双相情感障碍、广泛性焦虑障碍、自杀意念和其他一些合并症。我原以为有了这样的诊断会让我觉得更了解自己,但结果只是徒增了许多困惑。 

在这之后,我致力于让自己变得健康起来。如果你读过范·德·考克(Dr. Van Der Kolk)博士所写的《身体从未忘记》(The Body Keeps the Score)③,你就会知道所谓的“最佳的应对方法”是什么。其中包括精神活性药物、认知行为疗法④、EMDR⑤,以及东方神秘主义的注入,包括瑜伽、针灸和类似的一些疗法。 

那时,我欣然承诺每周与我的治疗师见面,他们给我安排了五种不同的药物。我调整自己以适用于每一项(治疗师)建议的活动,以获得更好的治疗效果。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变得更加以自我为中心,将我对待妻子的方式辩解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声称这就是我的“新常态”,我必须接受,其他所有人也必须接受。我变得与世隔绝;当药物治疗不能阻止夜晚噩梦的袭扰时,我就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昏睡过去。在这些年里,我的家庭遭受了巨大的亏损。药物使我变得麻木,变得异常疲惫,我每天要睡12个小时。我没有帮助妻子去照顾我们的新生儿,因为我需要充足的睡眠来“养病”。我拒绝去购物或参加社交活动,因为这会让我感到焦虑。这就是“创伤知情护理”在我的生命中所起的作用。它们本质上不过是“不能装水的破罐子”,看起来很好,令人舒适愉悦,对我罪恶的欲望很有吸引力。但我却总感到不满足,被罪缠住,并被带到了自己的“尽头”(雅1:14-15)。

但是神在祂的救赎旨意中,引导我找到了一本关于祷告的书。这本书安排了每天以诗篇祷告的例行时间。当我花时间在诗篇上时,我看到大卫和其他诗篇作者在他们的痛苦中向神呼喊。他们的经历与我的相符,于是我开始遵循这古老的模式,向神呼喊出我自己的“诗篇”。我越是遵循这种模式,我就越是信靠上帝。我开始不再只是以二维的角度看待基督在十字架上的苦难。我每天都在通过信心的眼睛瞻仰基督。圣灵开始让我确认我的罪,我也开始承认我的罪。首先是向神认罪(诗51篇,约一1:9),然后是向我的妻子和其他人认罪(雅5:16)。不能推卸责任,我需要为自己的罪负责。我向那些因我的醉酒和愤怒而受到伤害的人认罪。这个过程让我更加确信,我一直在接受的辅导和药物治疗与尊荣基督的信仰是背道而驰的。 

神在祂的话语中为我们提供了资源,让我们在强烈的痛苦中得以培养出更多的圣洁。更重要的是,无罪的人子通过受苦而学习顺服(来5:8)。这位对忧伤痛苦如此熟知的人子正是我们的神、救赎者和主(赛53:3)!没有任何深邃的苦难或罪恶的堕落是神的救赎所不能企及的,但我们必须谦卑在祂大能的手下、寻求救赎,这样的救赎也只有祂能提供给我们,而不是“创伤知情关怀”。 

我们如何根据圣经评估世俗心理学处理创伤的辅导体系?

参战的经历促使我进入了心理学和心理治疗的世界。我得到的是退伍军人事务部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治疗。许多非常前沿的、基于证据的疗法被用来使我得到“康复”。

因我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所以我接受的是“创伤”类的治疗。负责我的辅导人员全盘接受了“创伤知情护理”这套理论。“创伤知情”这个短语尚且没有公认的定义。“创伤知情”的部分含义是“通过生态和文化的视角来看待创伤,并要认识到背景(context)在个人如何感知和处理创伤事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无论创伤事件是急性还是慢性的。”⑥这一定义确实是非常主观的,基本上可被扭曲成任何意思。一位明智的圣经辅导员应该寻求理解那些声称有创伤经历的人所要表达的经验。一个简单而有效的方法是使用类似“6S”的网格——权威的来源(source of authority)、罪(sin)、救赎(salvation)、成圣(salvation)、改变的系统(system of change)和争论/护道(apologetics)。⑦

一种常见的疗法是认知行为疗法(CBT)。⑧通过寻求调节心思和解决更深层次的信念,治疗师试图解决来访者功能障碍的问题。而“6S”网格首先要看权威的来源。即谁来定义功能障碍?对CBT而言,治疗师和来访者成了权威,定义什么样的“真理”会让我更快乐或更健康。“6S”网格的第二个方面是罪。而在CBT中,唯一的罪就是来访者不能“正常”地运作。因而,救赎是不复存在的。事实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接受这种“新常态”。⑨

同时,成圣的概念,指的是发生符合圣经的改变,变得具有耶稣基督的形象,在CBT中显然也是不存在的。相反,在这种咨询的模式中,圣洁被替换成了“完整”(wholeness)。我曾在辅导中询问:“我们的辅导目标是什么?”对方的回答是,“让你回到战前的样子”。也就是说,我不会借着这样的辅导在圣洁方面有任何的成长。关于“争论和护教”,CBT的主要吸引力在于它已经被许多实证研究表明是成功的。然而,它是基于对他们的感觉或行动的变化的描述。当然,相关性并不意味着因果关系。CBT不能也还没有被实证研究证明会引起人的改变,相反,一种完整的感觉却已经被观察到了。从本质上讲,CBT只关注主观上认为有帮助的东西,而不是根据圣经的真相。

退伍军人事务部给我提供的治疗方法,如CBT,让我重温过去的事件,以求减轻痛苦,或缓解我可能经历的任何内疚的感受。它没有在我的痛苦、罪恶和真正的内疚中把我指向神,而是让我强调我的环境和自我,而这却导致了更大的无望感。我那时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就像那个有血漏的妇人一样,在许多医生的手中受了许多的苦,直到我触摸到了经文中基督衣裳的繸子(可5:25-27)。药物治疗的化学作用会导致各种各样的身体并发症,包括体重的大幅增加。他们如此自信地推崇的“血清素理论”被证明是错误的。⑩我基本上成了制药公司的小白鼠。

因此,当我看到圣经辅导界有人在宣传“创伤知情护理”时,我的警钟就会响起。我理解他们不想进一步伤害别人的愿望。我甚至同情那些与激素变化作斗争的人,他们激素的变化是因艰难的经历,随后的药物治疗,甚至是因重温那些经历而产生的肾上腺素而导致的。了解某人对各种形式的痛苦的反应有可能是有帮助的。但你不需要短时性的智慧来提供辅导。圣经的经文足以提供辅导,即使是在像我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当有人提出一些与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关的问题时,一个简单的定义是有帮助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可以被理解为“整个人对强烈的痛苦的反应,这往往会导致生活遭受严重的破坏。因此,愤怒、恐惧、悲伤、羞愧和内疚往往会因而表现出来。”⑪

我发现用“四个层面”来应对强烈的痛苦是有帮助的。 

层面1:现在(present)

在这一层面上,我会收集有关他们与基督的关系、作为教会的成员和家庭关系的信息。我也会试图引导他们了解辅导的目标。这目标就是帮助他们通过遵循神的话语来荣耀神,引导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像基督。这意味着要引入圣经文本来重新定位辅导对象的目标。哥林多后书1章9节告诉我们:“自己心里也断定是必死的,叫我们不靠自己,只靠叫死人复活的神。”被辅导者所经历的强烈的痛苦是为了使他们更加依靠神,这意味着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标签中去除“D”(障碍)。 ⑫

层面2:刚刚过去(near past)

在这个层面上,我试着研究被辅导者由于“场景热度”而做了什么。被辅导者是否在酒精或毒品中寻求安慰或安全感?他们是否已经被咖啡因所奴役?被辅导者对自己的这些反应承担了什么责任?他/她是否因自己在罪中的行为而指责他人?是否有因强烈痛苦而导致的罪的行为?他们是否认罪和悔改了?对于寻求以符合圣经的方式帮助正处于疾苦之中的人的辅导员来说,有许多有用的资源可利用。史蒂夫·维尔斯(Steve Viars)的《把你的过去放在它当在的位置上》(Putting Your Past in its Places)一书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起点,可以帮助我们梳理刚刚过去的艰难的经历。同时,如果被辅导者所经受的是无辜的苦痛,那请注意不要因事件本身而责备被辅导者。 

层面3:过去的事件(past events)

在这个层面上,我们的目标是了解被辅导者认为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问题。有时,这可能是一段时期内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对造成痛苦的原因进行仔细的检查,将为我们了解被辅导者如何诠释该事件提供线索。在探索这一层面时,我会寻找内疚或羞愧、愤怒或痛苦的表达,本质上,这是在倾听那些作为“果实”的反应,以便我们能够“寻根”。我发现,诗篇有助于我们表达对过去所经历的苦难的痛苦之情。通过诵读像诗篇73篇这样的诗篇,并根据此诗篇写出自己的哀歌。这可以让我们洞察和了解事件和对事件的直接反应,也有助于区分“内疚的感觉”和“客观真实的内疚”(feelings of guilt and objective guilt)。⑬

层面4:未来(future)

在辅导的这个关头,我会规划一下前进的方向。我想与那种“永远的受害者”心态作斗争。当我们采用“创伤后成圣”(Post-Traumatic Sanctification)这一辅导取向时,雅各书1章2至4节则对我们很有帮助。⑭我们可以帮助信徒将错误的心意夺回,使其顺服基督(林后10:5),帮助他们瞻仰基督的荣光,并得到改变(林后3:18)。我们所经历的强烈的苦难和考验会塑造我们,使我们变成基督的形象(罗8:28-29)。 

就像我的经历一样,“创伤知情护理”认为我持续不断的症状是不可治愈的,或者只能对其加以控制。然而,只有那解决灵魂忧虑的符合圣经的方法才能提供真实、持久和永恒的希望。如果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和样式所造的,那么辅导员就可以也应该相信,只有圣经才足以让个人重新被转化为基督的形象。圣洁(而不是“完整”)必须是我们辅导的目标。对痛苦和罪恶的复杂性有一个仔细且符合圣经的理解,将会使圣经辅导员能够向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我的祈祷是,我们不要被人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所俘虏(西2:8),相反的,我们必须下定决心去挖掘圣经的深处的宝藏,看看上帝在圣经中向我们揭示了哪些能使灵魂苏醒的真理(诗19:7)。

附录:
① 创伤知情关怀是一种提供关怀服务的方法,侧重于对创伤所造成的影响进行理解和回应。它通过强调身体、心理和情感的安全来促进积极的结果,并通过赋予个人权力来确定他们的需求和目标,并对他们的护理和服务做出选择来提高其幸福感”。(Trauma-informed care. Home. (n.d.). Retrieved August 10, 2022, from https://www.traumapolicy.org/topics/trauma-informed-care)。
② 译者注:作者在这里所采用的是《人如何改变》一书当中的逻辑——“heat, thorny Cross, and fruit”. “Heat”表达的是有压力、有挑战的环境和经历。
③ 范·德·考克(Dr. Van Der Kolk)博士写的《身体从未忘记身体从未忘记:心理创伤疗愈中的大脑、心智和身体》(The Body Keeps the Score)。
④ 将认知疗法与行为疗法相结合的心理治疗方法,通过识别错误的或不适应的思维模式、情绪反应或行为,用理想的思维模式、情绪反应或行为来取代它们达到治疗的效果(Merriam-Webster. (n.d.). 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 definition & meaning. Merriam-Webster. Retrieved August 10, 2022, from https://www.merriam-webster.com/dictionary/cognitive%20behavioral%20therapy)。
⑤ “眼动脱敏和再家中治疗”(EMDR)是一种非侵入性的、基于证据的心理治疗方法,通过适应性的信息处理帮助受害者从心理创伤的阴影中恢复过来。EMDR疗法是一种分八个阶段的创伤治疗方法,通过全面识别和处理那些使大脑自然复原力或应对能力不堪重负的经历,从而产生应对创伤症状和/或有害应对的策略(What is EMDR?: Trauma recovery. Trauma Recovery | EMDR Humanitarian Assistance Programs. (2020, May 4). Retrieved August 10, 2022, from https://www.emdrhap.org/content/about/what-is-emdr/)
⑥ 物质滥用和精神健康服务管理局。Trauma-Informed Care in Behavioral Health Services. Treatment Improvement Protocol (TIP) Series 57. HHS Publication No. (SMA) 13-4801. Rockville, MD: Substance Abuse and Mental Health Services Administration, 2014. (Pg. xix)
⑦ 6S包括:source of authority, sin, salvation, sanctification, system of change, and sparring/apologetics.
⑧ 有关CBT的评析,可参阅https://biblicalcounseling.com/resource-library/articles/gods-redemptive-use-of-trauma-part-2/
⑨ 一位治疗师曾告诉我,我治疗焦虑症的目标是学会应对,我可能会有一些症状得到缓解,但我的余生都会与此打交道。
⑩ 苏塞克斯出版社(Sussex Publishers (n.d.)),发现血清素不平衡与抑郁症没有关系。“今日心理学”,2022年8月10日检索,来自https://www.psychologytoday.com/us/blog/how-do-you-know/202207/serotonin-imbalance-found-not-be-linked-depression
⑪ 这一定义是根据柯蒂斯·所罗门博士( Curtis Solomon)以及查尔斯·霍奇斯博士(Dr. Charles Hodges)在《ACBC论文集》,2019年第二卷中的内容修改的。原文为:Counseling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lotting the Course.
⑫ 译者注:PTSD中的“D”,即disorder,意思是“疾病、混乱”,作者的意思是,当我们认识到所经历的强烈的苦难是为了让我们更加依靠神,那么就不再是一种“疾病”或“混乱”的境况,因而也就把“D”移除了。
⑬ 罗伯特·琼斯,“区分内疚与内疚”,见“Distinguishing Between Guilt and Guilt,” Biblical Counseling Coalition (blog), July 18, 2017, http://biblicalcounselingcoalition.org/2017/07/18/distinguishing-between-guilt-and-guilt/.
⑭ 柯蒂斯·所罗门博士,《ACBC论文集》,2019年第二卷。Counseling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lotting the Course.

本文获授权翻译自圣经辅导员认证协会(ACBC)网站文章
God’s Redemptive Use of Trauma(Part 1)” ,
God’s Redemptive Use of Trauma(Part 2)” 。本文受版权保护。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马修·斯塔特勒(Matthew Statler)是美国亚利桑那州塞拉维斯塔浸信会教会的牧师,也是“圣经辅导员认证协会”(ACBC)认证成员。他在2003-2013年期间曾在军队中服役,并毕业于美南浸信会神学院(SBTS),获得圣经辅导的神学硕士学位(MDiv in Biblical Counseling)。